在第十一次全军院校工作会议前夕，我们访问了科学家、国防科委副主任钱学森。他热情而思想活跃，一见面就谦逊地说：“我是个不合格的军人，回国后又很少去院校，对你们提的‘如何办好我军技术院校’这个题目，恐怕谈不到点上。”

当我们向他谈到目前部队技术院校的情况时，他沉思了片刻，感慨地说：“不久前我和一个青年谈话，他在咱们军队一所院校学习。我问他数学学到哪里了……哎呀，两年半，才学那么一点，要是教的得法，一年就学这些了。造成这种现象，主要是师资水平不高。记得我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教时，三年要把研究生带成博士。这不是说我水平就高，而是说我们现在的中年教员，在十年动乱中遭了殃，他们想提高也提高不了呀！”

“院校要名副其实，关键要有一批高水平的教师。那么，怎样提高师资水平呢？”

钱学森在回答我们的问题之前，先讲了一个笑话。听说回国讲学的李政道博士埋怨他在国内教学的弟弟不用功。弟弟满肚苦衷，给哥哥报了一笔帐：“六点下班，先得去排队买菜，回到家要生火做饭，而后要刷碗，给孩子复习功课，再后要洗衣服，洗完大人的洗小孩的……”李政道拿笔把这些家务事挨盘一加，快到半夜一点了。但仍责怪地说：“要是你肯努力，还可以再学两小时，三点睡觉。”弟弟苦笑了一声：“那我第二天上课光剩打哈欠啦！”这时钱学森收敛了诙谐的笑容，深沉地说：“当教员很大精力花在买菜、做饭、带孩子上，怎么能集中精力教书？赵红州写了篇文章，题目叫《科学能力是特殊的生产力》（《红旗》第18期），为的就是在这方面引起大家的注意。我们给教员的待遇起码得让他们维持简单的再生产。现在是连简单的再生产也难维持，弄得教员们身体都越来越坏。”

我们告诉钱学森，凡是关心教员队伍建设的院校，教员生活安排的就好些，困难也少些。

钱学森点点头说：“教员生活有了保障，提高教学能力是不难做到的。我看主要是两条途径：一是通过学术讨论会的办法提高。这个办法在国外很普遍，学术讨论会就是对某个专业课题，组织民主讨论，各种论点、见解要充分发表。”